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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：好心陪孤独老太聊天，工作出危机时，老太助他拿2万奖金

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：录人

“唉，您好，老太太，身体怎么样啊？”赵子把拄着拐杖的刚进门的老太太，让进了公司。

老太太想坐在旁边的硬木板凳上，可赵子却带着笑，一下从老太太的手里拉过板凳，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。把板凳接口处的咯吱声略略稳住后，把老太太安稳地附在了椅子靠背上。

“小伙子，这个确定是不花钱的吧？”老太太又向前直起了身，不安地挪着。

“唉，您放心，这都是让您免费试用的。您来到这里，就跟自己家一样！”赵子边熟练地倒着壶里的黑茶，边把水POS机扫码果盘送到老人的旁边，殷勤得很熟练。

“不不……我不吃，我不吃。”老太太摆了摆手，可眼睛还是盯着盘子里那通红诱人的苹果。

“没事，这都是免费的，您尝一个。”赵子把苹果从盘子里拿出来，塞在了老太太的手里。老太太捧着手里的苹果，却没吃，小心地摩擦着。

“呦，没关系，您吃啊，您吃，看您身体还行吧。”赵子绕到老太太的背后，双手轻放在老人的肩膀上。

老人刚想起身，却被赵子不容置疑地按住，揉捏起老人僵硬的肩膀。

老人渐渐适应了些，放松了些，心里和身体都放松了，紧接着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哪还行啊，心脏也不行了，总吃药，也不见好。儿子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，唉……他太忙了，太忙了。他都没给我揉过肩。”

“呦，那他应该回来看看啊，这老人一辈子多不容易，您老伴身体怎么样啊？”赵子的语调带着似乎知道答案一般的平稳，没有上挑的音调。

“也不行啊！跟我一样！都是心脏有问题！唉，吃药也不见好啊。”老人慢慢地咬着苹果的皮。

“阿姨，是药三分毒，一旦吃了药，就要终身服药……”

“对，我也说，吃了没什么变化还不如不吃，我……”老人像是找到了知音，语速也快了起来，嘴里的话连成一串的长音，不时夹杂着几声重锤音般的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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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喝水，嗓子干了吧，喝点茶。”赵子细心地吹了吹有些烫人的水，左手稳稳地端起水杯，而右手移到了老人的脖子上。

老人脖子上的肌肉像水泥中的钢筋一般梆硬，固定着老人的头，定格着老人大半辈子中伏案时的模样。

“谢谢，谢谢小伙子，这茶，这茶真香。”老人没尝茶的温度，抿了一大口，眼睛里是被茶色映出的亮黄。

“这茶是用云南的黑茶配合三十多种中药炮制的，对治疗慢性病有奇效。在我们公司，二十套六千多块钱呢！您身下的这个椅子，买茶还送呢！”小赵说着，又拿起了手边的壶，慢慢地给老人倒了一杯。

“这椅子也送？不，不，别倒了，这茶，这茶太贵了。”老人还没惊讶完就摆着手，觉得茶壶里流出的黄色的液体不是茶水，而是熔化了的金水，滚烫得无法下口。

“没事没事，您放心，不用考虑买不买，这都是免费体验的，您喝喝看，有什么感觉没有，您的感觉最重要。”赵子又倒了一杯，双手扶着杯子，高过了老人晃着的手，直送到老人的嘴边上。

“还……还行，挺热的，挺香……挺舒服的。”老人这次慢慢地喝完了手里的茶，摸着自己的胸口。皱纹感激着茶带来的热度，慢慢向耳边展开。

“嗯，不急，您慢慢喝，您感觉好就行，来，再吃个水果吧。”赵子又把果盘挪到了老人的手边上。

此时刚刚下午一点，窗外的太阳正烈着，可照不到这里。窗帘拉得严实，堵住了一切的自然光，连透过来的一点，都被屋里的白炽灯同化了。

老人慢慢地放松着一寸寸的肌肉，被揉捏的和自己放松的都有，话愈发多了起来：“孩子，你累不累，累就歇一会儿，歇一会儿吧。”

赵子回答的话里带着笑意：“不，不累，您觉得舒服吧？”

“嗯……嗯，谢谢孩子。孩子，不用那么用劲，太累了，我这肩这辈子都没软过的。”老人的眼睛里有着浑浊的水。

“没事，您把这儿就当自己家一样。”

“唉，孩子，好，好……”

赵子不时地续满茶杯中的水，在老人的背后，不时地跟她聊着天，可眼睛却盯着杯中的水，杯中的茶叶翻腾得很欢快。

时间渐渐推移，下午，人多了起来。有头发花白程度不一、走路却都很蹒跚的老人，也有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，却挂着不同笑容的赵子的同事。

他们各自搀扶着身边的老人，慢慢地把老人镶嵌到一排排泛着黑色亮光的座椅上。渐渐，他们相互攀谈了起来。

赵子身旁的老太太的声音也显得更大了，底气也更足了，轻轻地摸着赵子捏肩的手，笑纹更深了。

老太太在赵子把她扶下了台阶后，执意不让他再送了。不时地回着头，摆着手，让他回去，赵子觉得她走得很欢快。

那是她第一次来。

慢慢的，老太太来得勤了，从两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一次，时间也由下午变成了上午。跟赵子说的话也渐渐多了，有的时候也问问赵子的情况。

得知赵子是个北漂后，老太太和其他老人之间的话题就全变成了赵子：“唉，你看这孩子，多不容易，自己一个人来北京。孩子，你，你歇会儿，歇会儿吧，陪我说会儿话。”

赵子每次拒绝的话都会被老太太把他拉到板凳上的动作止住。她和赵子唠起她年轻时候的事情，说她自己是个老师，讲她那些学生有多么顽皮可爱，说她的儿子当时也在她的班里。

每当这时候，她就会摸摸赵子年轻的脸，笑着想着什么。而跟赵子单独两个人的时候，还会把果盘里的水果往赵子的手里塞，用一种赵子久违的熟悉的眼神看着他，赵子觉得心里暖烘烘的。

二十天后。

“您来了！”

“嗯，来了，孩子。”老太太这次上台阶似乎有些吃力，话语中带着点喘息。

“您怎么了？”赵子察觉出一丝异样。

“没事没事，就是这儿有点难受，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老太太指着自己的胸口。

“唉，那我给您揉揉肩。”

“好……最近我这老头子，唉……”老太太又说起了家里的事，可这次赵子却没有心思再发表什么意见，只是简单的“嗯”着应答。

赵子眼睛不时地看着门口，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指，留下深深的月牙的痕，像是自己前面老人带着笑意的嘴角。

赵子知道，今天是二十号，是经理来的日子了。

“咳咳”的咳嗽声愈来愈近，赵子的心像是二胡的弦，跟着咳嗽声越拉越紧，时刻准备着奏出谱好的曲。

“赵子！”经理的声音大得像个炸雷！惊醒了半闭着眼的舒服着的老太太和房间里的其他悠闲着的人。

“唉，怎么了孩子，怎么了？”老太太感觉肩上一凉，赵子已经抽离了放在她手和肩中间的手掌。

老太太的心里和肩膀都感觉空落落的。老太太看着赵子的眼神里，有着担心。那是因为赵子身旁经理的脸上，布满了惊雷上空的阴云。

赵子低垂着眼皮，脚步怯懦地跟着经理，进了更里层的房间。

经理稳坐在了靠背椅上，赵子恭敬地站在经理的面前。左手边的门没关严，留着一道不大不小的缝，声音和画面就扭曲地穿过门缝，砸进老太太的心里。

“你这个业绩是怎么回事？嗯？不会干活就给我滚！”经理说话之前狠狠地拍着桌子，像是提醒着什么。

赵子一言不发，嘴唇抿得更加厉害。

“废物！还能干什么！”经理的文件夹已经摔到了赵子的脚边，塑料的文件夹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异常刺耳。

所有在大厅的老人都没了谈话的兴致，老太太更是探着头，恨不得再吸收一些详细的画面。

赵子看见，文件夹里是没有字的白纸，经理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。

“再这样，你就给我滚！”经理终于说完了，门缝被猛地打开又狠狠摔上。声音比之前说话的声音还要响。他夹着怀里的文件，快步走了，没看大厅中的任何人一眼。

“怎么了，怎么了孩子？”赵子刚刚回到老太太的身边，老太太就握住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，费劲地转着僵硬的脖子问着。

“没，没事。”赵子不愿意说。

“你说，孩子，他刚才干什么呢这是，干什么呢？！”老太太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蕴怒。

“就是，嗨……”赵子眼圈的红和叹息的重，都来得异样而突然，“就是我这个月业绩不好，东西没卖出去几个，老板连每个月的死工资都觉得给我多了。”

“什么东西？”

“就是您刚才喝的黑茶，虽然它对慢性病的疗效挺好的。但是就是……有点贵，所以……嗨，没几个人愿意买。”赵子说着，又慢慢地倒了一杯，语气也愈发低沉。

“这东西，这东西，确定是有疗效的吧？”老太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肯定。

“有啊！有的，我妈吃这个就吃好了，还告诉我，比医院打针吃药实惠多了，可刚开始是有点贵的。”

“有疗效，好，有疗效就行，孩子，我买了。多少钱？我买了！正好我卡里有钱，本想买药的，正好，买你这个也一样。”老太太转过身，满是笑纹的眼角对着赵子低垂的眼皮。

“啊？不不，这，这不行！”赵子绕到老太太面前拒绝着，脱口而出的这句话，让旁边的同事都转过头眯着眼盯着他。

“没事！孩子，我就买六千块钱的，不是还赠椅子么？椅子我也拿不动，每天你就给我按按摩就行。”老人已经把放在包最里层的卡拿了出来，放在了赵子的手里。

赵子犹豫着，手里的卡和裤兜里的手机，都有些发烫。

“去吧孩子，省得让那人那么说话。赶紧刷，我还等着你给我按摩呢！”老人把赵子的手心合住，赵子手心包着卡，老人的手包着他的手，往前推着。

“唉，好，好……”赵子紧紧捏着卡，拿出了经理办公室的刷卡机。

“您慢走，慢走。”赵子扶着老太太下了并不高的台阶，对着老太太的背影挥着手。

“呦，您来得这么早？”第二天，赵子刚摆好了盘中的水果，还没来得及插上按摩椅的电源，就看见老太太挎着装着菜的塑料兜子，走了进来。

“昨天我喝那个药觉得挺舒服的，虽然还是感觉有点喘，但是下地走了好几圈呢！你拿着，拿着，那个茶好使的！谢谢，谢谢孩子。”老太太把左手的塑料兜递了过去，拽着赵子的手，把塑料兜柄塞进了赵子的手里。

赵子感觉手里和心里都沉甸甸的，打开一看，是早市上卖的新鲜的葡萄。紫色的葡萄上还带着水珠，活像是一串串的黑珍珠。

赵子刚想还给老太太，可老太太已经迈出了门，回着头摆手：“下午，我下午来啊！”

下午，老太太再次准时来了，依旧还是最早。看着自己的葡萄被摆在果盘中最显眼的位置，老太太的脸上漾着笑。

晚上的时候，老太太又买了六千元的黑茶。赵子这次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，没说话。

倒是老太太拍着赵子按摩她肩膀的手，念叨着：“唉，要是我儿子能给我按按肩膀，我……嗨，算了，他工作呢，工作是重要的。小伙子，你工作也别太累了。”

说着老太太摸了摸赵子的手臂，赵子点着头，带着笑答应着。

连着三天了，老太太每次都不是空手而归的。

可第四天，老太太来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更慢了，更蹒跚了，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深谷的沟壑。手里还拿上了拐杖，连嘴里的粗气都喘得有些费劲。坐下后，还直用手摩擦着胸口。

“呦，怎么了？”旁边的老人带着关心问道。

“没，没事，就是走得着急了，嗯，是走快了。”老太太还在平复着自己风箱似的肺。

理疗大厅里暖和的空气让老太太渐渐恢复了精神，话匣子也跟往常一样打开了，只是这次的声音似乎轻了许多。

可老太太和旁边老人的话里还是带着些许的得意：“我身体好点了，每次喝茶都感觉挺舒服的。这不，又喝完了，多亏了这孩子，真是……”

赵子听见这话，头一次沉默着，而手里的劲道加重许多，把老太太的肩膀尽力揉捏得更舒张。

晚上，老太太又买了茶，赵子坚持要让她打车，还付了钱，老太太“谢谢孩子”的话直顺着出租车划出一道长长的音痕。

可第五天，老太太没有来，赵子不顾经理的催促在门口等着，可始终没见到她的身影。赵子只能站到一个新来的大爷的身后，捶打着肩膀。

七天了，老太太的身影还没有出现，他已经渐渐从等待变成了习惯，手下又有了新的老人的肩膀。而每晚，他依然都在地下室中睡着、工作着、纠结着。

第八天，当赵子去附近的小区里买早餐的时候，老太太出现了。

这次他俩的相见还是早上，不一样的是，她在一个出殡的队伍的最前面，在一个由一个老人捧着的相框里！

老头走得很慢，不长的路他走了十分钟，遗像也就带着微笑看了赵子十分钟。赵子看着老头手臂上的黑纱，把自己的嘴捏得生疼。

终于，老头像是被架着般上了车。身边的男子很年轻，关上门后，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，似乎是她的儿子。

今天是三十号，公司关着门。

经理上了台，清了清嗓子：“工资已经给你们打到了卡里，但是！鉴于咱们这个月的业绩很好！每个人！再奖励两万五千块！大家欢呼吧！”

赵子周围的人群都在疯狂地庆祝着，拼命地鼓着掌，欢呼着。有的人双臂高举，有的人甚至用手砸着地面！两万五啊！他们距离他们的梦又接近了！

他的女朋友也摇着他尖叫：“赵子！赵子！你听见了吗！两万五！两万五啊！”

可赵子面对着拼命摇着他的女朋友，猛地哭了。好心陪孤独老太聊天，工作出危机时，老太助他拿2万奖金。

女朋友一愣，接着紧紧地抱住赵子，喊着：“哭吧！我知道你激动，赵子！这是你的，应得的！”

可赵子的嘴里却不断地念叨着两个字，短促的音调在欢呼声中被狠狠地淹没。可女朋友却依稀听见了，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，疑惑地问着：“死了？你说什么死了？”

可赵子说不出话了，他的手狠命地捏着裤兜里的打火机。

他眼睛里的泪水越来越多，都开始顺着下巴流淌了起来，嘴里极力压制着马上要喷射出来的悲鸣。（作品名：《黑茶记》,作者：录人。来自：每天读点故事APP,禁止转载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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